在奥巴马团队的引领下,网络正迅速改变着美国内政外交的运作方式。事实上,网络是美国选举、外交、国防、经济、贸易等传统议题的新内容,也为这 些议题提供了新的运作平台。现在,他们只需在电脑键盘上敲入140个字,然后再将其传到推特上,甚至就可以改变世界上某个国家的命运。
文_Jesse Lichtenstein 编译_鸿雁
2010年3月,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司工作人员杰瑞德・科恩在华盛顿。
科恩和国务卿创意高级顾问亚历克・罗斯是美国网络外交的关键人物。
在很大程度上,手机和推特等网络手段可以说是美国政府外交政策的扩展。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晚上,在旧金山SoMa区,美国国务院最年轻的政策规划员杰瑞德・科恩和国务卿创意高级顾问亚历克・罗斯正埋头于推特(Twitter)当中。当天科恩从华盛顿返回花费一天时间,而罗斯除了早上吃了块松饼外还未进食,但是他们还是沉浸在网络之中。
在推特上,28岁的科恩和38岁的罗斯是美国政府中奥巴马和麦凯恩之后最受关注的对象,他们在推特上发的帖子成了新政府将外交带入网络进程 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科恩最近的两条推特内容按顺序排列为:“1958年以来几内亚将举行第一届自由选举”、“是的,这一季的明星总理将在今晚产生,好兴奋 啊!”这种将流行话题与政策混为一谈的做法不时招来愤慨与不满,但罗斯和科恩使得美国国务院的工作不同以往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们的网络外交举动也有 了响亮的名字:21世纪的外交战略。
即使在去年,美国国务院还仍在一个诸多公报和迟缓的政府间谈判中苦苦挣扎,就如同罗斯所形容的那样:“在背景为各国国旗的映衬下,一群穿着 白衬衫和打着红领带的白人对着另外一群穿着白衬衫和打着红领带的白人谈话,然后决定关系。”这时,希拉里开始上任。“国务卿是唯一解放我们的人,她是21 世纪外交战略的教母。”罗斯说。
传统的外交形式依然占据主导,但是21世纪外交战略绝不仅仅是“换汤不换药”。它代表了形式和战略的转变——一种扩大传统外交努力、开拓以 技术为基础的政策解决方案和鼓励网络行为。去年秋天美国国务院在巴基斯坦建立的短信服务社交项目让世人惊叹:原来外交还可以包括这些开放式的尝试。
软件引领外交革新
今年年初,罗斯和科恩促成了十位科技、社会传媒领域的领军者与希拉里和高级助手们共进晚餐。他们中包括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推特主席 与创始人之一杰克・多塞、Mobile Accord的CEO詹姆斯・艾伯哈德、手机游戏开发公司SGN创始人施欧文・彼西弗以及“个人民主论坛”创始人安德鲁・雷斯杰等。这是一个关于政治与技 术交叉的年度会议。晚宴结束时,希拉里邀请与会者大胆尝试,“用我创建程序”。这让与会者非常高兴。
几天后,他们便付诸行动。1月12日海地地震,两小时内艾伯哈德就与国务院启动了Text Haiti 90999程序,以十美元募捐的形式为红十字会筹集了4000万美元。这一天对于21世纪外交战略的支持者来说意义重大。后来,希拉里在一次演讲中又直接 将“联系的自由”归入美国人权及外交日程。
几周后,在美国政府发起对硅谷的外交任务前夕,罗斯和科恩在旧金山吃饭。罗斯说:“伙计,明天是个了不起的日子。”第二天在谷歌山景城总部,罗斯与科恩将总统的座椅排在了CEO施密特旁边,欲演一场“谷歌的炉边谈话。”
在谷歌总部及后来的YouTube总部,罗斯和科恩始终强调虚拟视频的政治力量以及手机成为教育、银行和选举监督工具的潜力。老实说,罗斯 和科恩对手机太着迷,在帕洛阿尔托与手机银行专家的早间会议中,他们共同想办法扩展成功试点项目——用手机向阿富汗和民主刚果的警察付钱。手机银行即便在 肯尼亚这样的地方都“发育良好”,而手机在世界上甚至一些贫穷地区都普遍使用,这便是用技术来解决外交、发展和安全问题的最好方法:将金钱支付转移到官员 的手机上,还可以将其传输到远方家人的手机上。这无疑将会成为国家稳定的一个强大工具。
“炉边谈话”之后,施密特与google.org座谈,其间罗斯和科恩表示,在一些美国想积极渗透的国家里,美国大使馆在追踪服务与资源方 面存在诸多困难,比如追踪肯尼亚非政府组织。几个工程师叽叽喳喳地讨论用户反馈的困难及多层地图技术的挑战,直到施密特将他们打断。“我们在肯尼亚已经有 了大行动,我们有这个国家最聪明的员工。为什么不能做呢?”
帮助非政府组织互相交流的优缺点很难定论,而政府与技术界的亲密合作如果被看作是偏袒或让步则会招致更大的危险。美国政策规划部主任安妮- 玛丽・施洛特承认:“谷歌、微软、推特、脸谱已经囊括进来,但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还有其他公司。什么准则可以确保政府是公平对待?我们也只是刚刚起步,有许 多重要话题必须解决。”
罗斯和科恩在赞美手机银行和硅谷合作的同时,他们也承认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软件来解决的。最新的维基解密丑闻(维基解密网站专门揭露白宫秘密和丑闻,平均每天贴出30份敏感文件)显示,新技术在带来突破的同时也会引来政治灾难。
网络渗透与信息控制
去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罗斯与科恩的工作受到广泛关注,他们的工作显示:通讯技术已经与外交政策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2009年4月,在 摩尔多瓦发生了所谓的“推特革命”;2009年6月初,伊朗手机和社交媒体的组织力让人震撼,将一个年轻伊朗女子的死亡特写镜头散播在网络上,竟然引起全 世界关注,并引发了伊朗持续相当长时间的暴力冲突。
美国国务院最近减少了在伊朗境外提倡民主活动组织的经费,他们开始关注为伊朗持不同政见者提供促进交流的信息技术。美国制裁限制的调整使得 即时信息和反过滤软件得以出口,一旦敏感信息在推特等工具上流传开来,那么将对这个国家形成巨大的外交和政治压力。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认同推特的革命性力 量。
莫洛佐夫是乔治城的一位学者,也是这种政策最激烈的批评者,他在《华尔街日报》专栏斥责国务院一厢情愿地忽视了推特外交的危险。“脸谱和推 特可以武装所有群体,不仅是像我们这些亲西人群。”他指出伊朗政府在网上也很积极。“美国将不真实的视频放在伊朗网站上,以此来挑起其国内事端,这样不仅 消融了网上交流,而且伊朗政府后来也学会在全世界用脸谱追踪持不同政见者……”
莫洛佐夫表示:“外交可能是美国政府的一个元素,但不能将其归纳在开放政府的需求里。不管工作原理如何,它通常都是在紧闭的门后完成的。但在推特时代,这又越来越难达到。”
但希拉里却坚持认为网络技术的利益远远大于风险。同时,纽约大学教授科雷・施科也曾给国务院提出相同建议。“你们所害怕的失去控制已经是过去时了。实际上你不是控制着信息,如果你坚信控制着信息,那么只能说明你不再跟得上时代。”
美国政府对信息的控制终究会引来争议。5月,巴基斯坦在某用户建起一个宣传“人人都画穆罕默德日”的网页后,屏蔽了脸谱网站。即便是美国的长期盟友韩国、沙特和澳大利亚,也对网上集会的权利及哪些发言受到保护有不同意见。
这个时刻,国务院官员们很有哲学思想。“控制信息的政府与不控制信息的政府间存在巨大差异,他们很难理解我们权利的局限,我们不能关闭 CNN!”施洛特说,推特从多方面讲都可以说是美国政府的扩展。作为反击,今年2月美国驻墨西哥大使卡洛斯・帕斯奎尔表示:“如果在一特定国家,无论是在 伊朗、古巴或朝鲜,人们知道了推特或脸谱是美国政府的工具。那么公司就危险了,使用这种工具的人也处于危险之中。不管真相如何,在这些情况下,我想还是让 这种工具存在下去好些,但是必须有一原则我们需要遵守。”
企业精英技术团队
去年春天,罗斯和科恩开始将技术团队带向国外。出国访问和技术团队已经成为美国外交的主题,软件工程师、企业家和技术CEO都被问及想出一 些非常手段来支持民主和加速发展。虽然代表团的作用在于交流思想,但罗斯和科恩却都非常执着于交出成果,给技术领导人一些具体的工作去攻关。
2009年10月,罗斯和科恩一起带领技术团队到墨西哥城,这次任务是为抗击毒品犯罪想出新颖的解决办法。毒品犯罪是墨西哥内部的毒瘤,也是美国政界争议频频的边境问题,代价甚高。美国今年将花费35亿多美元封锁毒品,很多毒品来自墨西哥。
技术团队的亮点在于与电信大亨、世界首富卡洛斯・施林会晤。Mobile Accord的艾伯哈德指出,即使在华雷斯城、蒙特雷、墨西哥城中收入最低的社区内,人们都有手机并随时发短信,为什么不设置一个文本消息的免费代码让人 们举报犯罪呢?在短信进入中央数据库前,所有人工识别的代码都将从短信中删去。而在数据库中,信息将进入到联邦及市政警察系统,接着由第三方非政府组织监 控并公开地在网络上标出。这实际上达到了举报犯罪的匿名制和透明度。重要的是,由市政警察所施行的行动应该得到公开的追踪和监控。
“我想对施林个人来说是有反应的,他对那些三十岁左右的企业家非常感兴趣,他们几乎是他的孙辈。”罗斯回忆当时的场景时说:“他在屋里来回踱步,问我们所有人的年龄。他开始点头,说:太了不起了。接着按下按钮,叫他的儿子们进来。”
会议计划开40分钟,但持续了两小时,施林当场便资助了免费代码。
这个项目将在今年秋天实行,不过也存在一些明显的挑战。你如何淘汰掉一些错误举报?你如何以匿名报告得到信任?帕斯奎尔说:“我们会与墨西哥同僚及非政府组织、政府内外合作,以便研究出让他们可取、需要及坚持的东西。”
两个主宰者
在美国网络外交团队中,施洛特在成为政策规划部的领导之前就在一份论文中阐述21世纪治国战略的基本哲理。科恩时刻复习这份论文,并将它给了所有新任美国大使。
罗斯和科恩经常分享他们的联系方式并不断交流,尽管他们经常在地球的两端,但他们之间的亲密令人惊讶。科恩是由赖斯任命的,仍然将她视为导师;罗斯则钟情于奥巴马阵营。
科恩大学期间多次去过非洲,毕业论文是关于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的,22岁时设法与当时的国家安全顾问赖斯会面。“他对伊朗的看法超越我们政府 官员的境界,他对问题看法清晰,我让他写成一个备忘录以便让我呈给总统。”赖斯回忆说。当赖斯成为国务卿时,她找到了24岁的科恩,任命其为政策规划员。 “他为讨论如何消灭世界恐怖主义的人们建立了社交网,那确实是他一个人干的。”
罗斯比科恩大将近十岁,大学毕业后先是当老师,政治生涯比较晚。2000年,他帮助建立了一个旨在愈合数字鸿沟的非赢利组织,对在网上输入 阿拉语大有裨益。罗斯从比尔・盖茨和原联邦通讯委员会主席肯纳德那儿得到了财力与技术上的支持。尤其是,现任联邦通讯委员会主席朱利叶斯・格纳考斯基挑选 罗斯为奥巴马的技术、媒体及通信政策做日常维护。2009年4月,罗斯入选国务院。
罗斯和科恩最近在与法拉・潘迪特(一个新设职位的负责人,美国国务院穆斯林团体的特别代表)会晤。出生于克什米尔的潘迪特很小时候就移民到 美国。如今四十出头的她自从于去年9月就职以来,一直很活跃,已经去过25个国家,试图扩大美国与穆斯林群体的互动范围。刚从印度、巴基斯坦卡特尔和荷兰 返回的她正与罗斯和科恩讨论网络外交话题。
“这就是我们正在解决的问题,从表面上看,一个办公室去接触星球那边的14亿人是不可能的,我们正努力建立一个联系技术战略。”罗斯说,他 们接下来讨论的重点是:潘迪特作为一个代表美国政府的女性,对着仍在怀疑美国动机的人群讲话时,应该如何用技术提高她的形象,以致她的工作不再徒劳。
他们的设想是将一些重要的事情用140个或者更少的字表述出来,并将其翻译为不同语种,然后在推特、脸谱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将其确定为“ 影响者”穆斯林。这样可以用较为柔和的办法接触到大众,并且向他们表明:“这是与你们价值观一致的信息。这些虽然是来自美国的声音,但我想你们愿意听到这 些信息,所以我们将其放在这些社交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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