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神兽——红蚂蚁

作者:阿尔 来源:一五一十部落

引言
红蚂蚁条目:爬行动物,性格内向,嗜食甜食,吃苦耐劳。它们组成成了一个庞大的,等级森严的封建帝国。
工蚁们在蚁王的圣灵、圣德、圣行、圣威、圣意的感召、激励之下.可以负起超出自身体重200倍的物件,爬行100公里;并能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而不休息.最令人类惊异的是,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时间:蚁国几乎全体臣民仅靠蚁后那多味唾液的滋润,不吃不喝地狂闹,竟达十年之久。
现在,一种偏执的理念控制了红蚂蚁,它们成群结队,以秘密警察没人性的硬壳河蟹为先导,秩序井然,金鼓齐鸣,浩浩荡荡地、疯狂地向人类杀伐而来。前赴后继,不屈不挠,以拯救全球被踩在地下的物种,并且誓做世界的主人。
 草泥马条目:在荒茫而美丽的马勒戈壁上。生活着一群顽强的草泥马。(因为草泥马实是主要物种,所以马勒戈壁又叫草泥马戈壁)草泥马们克服了戈壁的艰苦环境,并顽强的生活下来。戈壁上缺少水缺少食物,草泥马能进食的只有一种草——卧草。然而卧草一般生长在人类的聚集点附近。所以草泥马一生都是于人类相依为伴的。
 河蟹条目:
河蟹也叫“螃蟹”或“毛蟹”,节肢动物门甲壳纲动物。横行。是红蚂蚁集团的党卫军、秘密警察。它的头部和胸部结合而成的头胸甲呈方圆形,质地坚硬。身体前端长着一对眼,侧面具有两对十分坚锐的蟹齿。它最前端的一对附肢叫螯足,表面长满绒毛。对真正的大写的人,具有疯狂的攻击性。

正文

虽然还能直立行走,可你被禁令逼得只能爬行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的路都是橡塑的,绿色;乍看挺悦目的,可是味儿实在是令人恶心。
设红灯的地方很多。嘘!禁止出声,你在街上自言自语都很可能遭到剜舌的命运。到处都是辚辚跑过的四轮豪华马车,上面坐着踌躇满志的红蚂蚁(雌蚁与雄蚁)。

你坚持独自活下去,即使当一个没有新“身份证”户藉的“黑人”.也不让灵魂转移到红蚂蚁的电脑程控系程中贮存 .

你蹑手蹑脚地爬上了自己的居所----一座老式图书馆的阁楼顶层。这里虽然不方便,但是由于高,又冷又干燥,且没有甜食、美味,红蚂蚁极少来此光顾。

你的脑海里经常翻腾起红蚂蚁最初出现在这个城市时的情景----那时人们不以为然,因为红蚂蚁主要是偷偷摸摸攻击这个城市里维持治安的白蚂蚁集团。有些顽皮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用手指将其捻死。
后来便不同了。
一个大的变故:无能的白蚂蚁治理上出了致命性的失误:这里闹起了饥荒,红蚂蚁在人们顾及不了它们的时刻,骤然强大了起来。它们占领了电台、电视台,及一切国家机器枢纽。
这里在廿年前曾发生过和平的反抗:要求红蚂蚁集团按照它们没有夺取这个城市之前的宣示:实行民主制度,不要搞一家一族的专制独裁。按照多数人意愿,进行公平选举。结果招致红蚂蚁集团的残暴镇压:市中心的地窄窗广场被红蚂蚁集团的铁甲部队屠杀得血流成河。苟活下来的你那些亲戚朋友,接受了统治者占领这个城市后订立的所有条款:如吃一种防止有异端思想的药物;并在丘脑处植入一个芯片,让自己成为24小时都受到电脑终端控制的系统内的“圈内人”——变为正式“身份”的蚂蚁人。于是都能直立迈正步规规矩矩行走。
于是,人们一个个都屈服了,就像前面所述:人类惶恐地吃下蚁药(蚁族自治的灵药)。人性便“死去了”。于是就有了红蚂蚁能随意支配的灵魂。
说来也怪,从此吃喝倒不用过多地发愁了.一粒大米就能吃上一个星期,一滴雨水能解渴二周.而且精神状态异常良好,可以拼命地工作。
你是一个犯佞的研究高级食品学者,不愿与畜类的当局合作。

它们确实没有放过我,不管我住得多么高远,荒僻。我的四壁书柜都被红蚂蚁占领了。他们并不是要咬噬掉我的书,而是先一群群簇拥在某一本书之上,与我叽叽咕咕、呜哩哇啦地谈这某一本书中外泄什么样的毒气,就象印度博帕尔的那个化工厂、像俄罗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等等,等等。
令人惊异的是,它们的人话说得很好听,有时还似乎有些道理。
  比如,谈到天气时,就说什么冬天打开窗子换换新鲜空气是件好事,但是冷风一进来,容易患感冒,还有可能发烧,继而要是转成肺炎,有可能嗝屁玩完。
说这话时,那只红蚂蚁代表还很彬彬有理地说:可不是诅咒你呀,别多心。这本书么,是存是毁,你自己掂量着来,我们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本来还想好意请你去蚁宫喝咖啡,可你总是不配合,我们只好一次又一次前来打扰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日复一日地将一本又一本受到千百细声慢语躁聒过的书藉付一炬。

你知道无法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停止思维,交出灵魂——“死去”——然后便永远“活着”,只要吃很少的一点东西就行。
这次从空中引发的地震,使许多人都死了,有你的亲人和许多活死人的亲人。你总是哀伤,他们却由衷地笑了,这些行尸走肉的家伙。

仪仗队将军乐奏响,一个有百万只红蚂蚁组成的方阵齐刷刷开来(这红蚂蚁们演奏的军乐居然还很雄壮)。
一只很显赫的红蚂蚁坐着一顶软轿,在红蚂蚁(工蚁)方阵的簇拥下,找上我的门来.精致的软轿就停在放我那方刻有自强不息几个篆字的镇纸上。
我屋子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忽明忽暗。
这只尊贵的红蚂蚁(也许是蚁王吧),走下软轿,伸出前爪向我致意。
它悠悠地说:早就听说了R先生的尊姓大名,今天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但为了R先生的自身安全,我只好擅自拜访了。
开场白很得体,我结结巴巴地对这个小小蚂蚁说:您,您有何贵干,我的,我的没,没生命有什么危险。
不,不。他潇洒地摆了摆前爪,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这是只非常有学问的红蚂蚁,不,是蚁王。
蚁王陛下开始跟我谈论,伽俐略是如何委委屈屈在宗教法庭认罪服法了,地球虽然依然转动;而布鲁诺被罗马教廷烧死了是如何的冤枉。想想看,真理迟一天早一天面世有什么区别,何苦死守教条。陛下又向我谈起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安德烈纪德,是如何为希特勒效劳的;而尼采,这个辉煌的哲学家,思想家,文豪,又是如何呢,相信自己坚持了真理结果被愚味的市民们给挤兑成神精病了。更不用提被愚昧百姓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了。……何苦来哉,它很诚恳地提高了嗓音。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只蚂蚁看来不简单。
  我又结结巴巴地反驳他说:我确定自己的生存方式就是如此,我不会去大街上去伤害任何人,包括你们这一种族。
不、不对,蚁王音调严肃地对我讲,您先生错了,您是搞食品研究的,虽然您的食谱写得很好,您自己亲手做得食品也很好吃,据我的调研如此。可是,您得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饮呀!虽然人类非常喜爱您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得需要多少种原始材料,香菇,鲜蘑,干贝,鱼翅,熊掌,燕窝,还需要烤箱,电饭煲……当这个城市正值贫穷危难之际,能吃饱活命就是最人权、人性的实际事儿了。
您再想想,您的食品适应于人,可是对于我们蚁类来说,就不见得是美味佳肴了,有些时候有若毒药啊。
我劝您,明智点,我们承认您的学问与手艺都是第一流的。我也很同情您,可是爱莫能助。如果给您开了绿灯,我就会被推翻,我的下场将比您的这种生活还惨,是掉脑袋。我们的贵族长老会是严格遵守戒律的——稍有一点妨害红蚂蚁集团长期统治的,都会处以极刑。说着它用前爪做了一个很优雅的砍头姿势。
您想想吧,马上就要断绝您的口粮了,一个制造研究食品的人如果没有的吃了,那是黑色幽默了,我不能违背大多数同类的意志,因为大家都在研究怎样渡过苦日子,怎样尽力多做现实工作。要知道,给一个生物绝对自由,就是侵犯大多数生物一般性自由;给一个生物宽松环境,就意味着多数生物拥挤,这不公平。它摊了摊两只前爪,还高挑地耸耸触须。

蚁群仪仗队奏的乐曲,逐渐消逝了。斗室静下来了,我知道这是下了最后通牒。
怎么办?我把自己隐秘地藏在时间的一个黑洞里。闷头大睡,让一个个流星般的梦来袭击我。哦!这拖曳长长尾巴的银色乐园太短暂了。

在辗转反侧之际,顶楼上爬来了一位号称已活了一百年的老者,他已半死不活了(所以红蚂蚁放过了他)。
这个老者是我们智识分子部落的顶尖人物,曾于上个世纪初,参与了帮助红蚂蚁击败白蚂蚁集团的所谓正义行动;谁知到了晚年,他惕然醒悟,原来可信、可亲的红蚂蚁集团,才是人类最为凶残的敌人。喘息之间的停顿中,眸子里仍一闪一闪迸着火花。他断断续续地劝我,不要太过消极,走出这避风港,到大街上去,在红蚂蚁监视疏忽的地方,试探一下那些活死人,还有没自己的思维能力;那些已变成红蚂蚁的人,还有没有智识分子部落那特殊气味;如果还有,这个世界就不会永远沦丧 ——因为知识就是力量。另外,还听说在遥远的马勒戈壁,有桀骜不驯的草泥马一族,它们不怕红蚂蚁集团,甚至他们还打败了红蚂蚁集团中最为残暴的秘密警察 ——硬壳河蟹。如果这个城市的未来在于爱好和平、正义,崇尚天性、自由、平等并且为了尊严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吃食草泥一族,我们也不必端着智识分子那没用的臭架子了。与草泥马族群融合在一起,打垮红蚂蚁。我们智识分子阶层有多少软骨头啊。
我心里一热。

你听从了那位智者用最后的一段生命气息做出的告示。溜出了匿居的地方,你钻进了一个大庙,想进去祈祷一番,以求保佑。谁知里面空空荡荡,有人在布满尘土的供桌上写道:此路不通!
十一
我提心吊胆地在街上边爬边瞎踅摸着,因为我被定为异已分子了。一是不愿成为红蚂蚁的外围组织----活死人中的一员,二是又不愿与红蚂蚁进行合作,这不就是害虫吗
十二
在一个高大的标语牌前,我被一个活死人发现了,标牌上漆黑大字书写着,向一切顽固的害虫----直立的两足怪物做不懈的斗争。当我还想与他进行人的交流时,这个活死人竟召来了许活死人对我进行围殴。
边打边唾边哭。都是你们这几个残存的混蛋,搅得我们也过不了安生日子。你们这些人,是多么愚蠢的畜生呀!自相残杀,连饭都吃不饱,还要给我们讲述、灌输空想的美味,呸.....
十三
我气喘吁吁地逃回了阁楼,身上衣服已被撕成了墩布条儿,满脸满身都是粘痰、唾沫、尿渍和脚印(但没有发出那种异味的精液----他们都没有性能力了)。
虽然我的身上被蹂躏得已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心中还很庆幸。我的阳性生殖器还能随时硬梆梆地勃起,还能给人类留下种子。当然,这还需要有一个阴性生殖器——一个还能排出卵子的真正女人。
十四
如果还在这个城市苟活,就只能糗在这里了。因为大街小巷到处都贴有布告,一经发现有像我这样的人----害虫,不肯整齐划一走路的两足动物,格杀勿论。如报告到红蚂蚁监察站,可以得到金圆一千;如能当即将其正法,可得金圆一万。
我必须逃出这个沦陷的城市,远走他乡民间,找寻草泥一族
十五
马勒戈壁是在遥远的地方……
出逃开始了。虽然历经艰险,但很值得,因为生命的底线就是不能出卖灵魂。否则活着就是行尸走肉的垃圾。
红蚂蚁集团的追杀是全方位的:不光有秘密警察硬壳河蟹,围剿堵截;还有原来共同搞高级食品研究的同事防不胜防的出卖,告密是更令人受伤的事儿。肉体与灵魂双重遭到戕害。
当我伤痕累累,疲惫不堪近乎于一种崩溃式的绝望状态时,耳畔竞传来了一阵豪放歌声:
“宽广的马勒戈壁景色多壮丽,勇敢的草泥族人民歌颂着你,俊健的草泥马多么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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